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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在大婚前夜,娘亲一边为我梳妆一边嘱咐道:“你嫁过去后,要学着讨好萧轩羽和他府上的人,毕竟你姐姐和弟弟的生活还需要银子,你也该为他们着想。”

我低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,撇了撇嘴,没说话。

若非因为成亲,我今日本该去绣坊帮工,一日能得八十文钱。

也正因如此,在成亲之后,不论遇到什么事,只要我察觉到萧轩羽情绪不佳,我都会选择认错。

到最后,我甚至分不清谁对谁错。

在爹娘的灌输下,我觉得,萧轩羽生气,便是我的错。

所以哪怕现在已经变成鬼魂,看到萧轩羽如此恼怒地出现在我家门口,我还是会下意识觉得,自己做错了,该去向他请罪。

可如今的我,已无法回应他的怒火了。

敲门得不到回应,萧轩羽更加暴跳如雷。

他又敲了几下门环。

这处宅院,是萧轩羽的母亲在大婚前,赠与我的嫁妆。

她是个善良的人,她对我说:“虽说是我安排你嫁给我儿子的,但我也怕你在婚姻里受委屈,所以给你这个地方,你要是过得不开心就搬来住。”

这是一处小院,不大,两进三厢,我站在门口还是能听得到声音。

萧轩羽也听到了。

他一掌拍在门上:“好啊叶凌波,你给我躲好了,别让我再看见你,你的东西我都扔门口了,以后也别想进我家门!”

他挥退了下人,踢了脚下什么东西一脚,然后就愤然转身离开了。

我躲在门后,大气都不敢出。

世人都说害怕鬼魅,但我如今已是鬼魂,却仍惧怕门外的萧轩羽。

我真是个无用之人!

我瞥向窗外,看着萧轩羽的马车远去,才敢飘到门外。

萧轩羽把我留在他府上忘记收拾带走的几件衣裳和脂粉给送来了。

东西不多,放在一个包袱里就能装得完。

萧轩羽都没帮我整理一下,只草草装进一个包袱里。

我蹲下身细看,心中羞愧难当,担心这些“破烂”被邻里瞧见,倒叫人笑话。

我试图拿起包袱,却发现我的手直接穿了过去。

萧轩羽这个该死的狗东西!

我今晚非得去他床前吓他一跳,看他能不能被我吓得尿裤子!

我死后的头一天晚上,我就飘到了萧轩羽的床前。

我在庭院中遇到了前些日子跳井身亡的鬼姐姐,她告诉我,我刚死不久,还无法像那些阅历丰富的鬼魂一样,推倒茶杯,制造声响惊吓活人。

我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趁他熟睡之际,阳气最弱之时,借助托梦之法吓唬于他。

三更时分,我伏在萧轩羽的床头,却不见人影。

原来萧轩羽还在书房处理公务。

我打了个哈欠,暗叹:想要位极人臣,便要劳心费神啊。

这朝廷命官,果真不是寻常人能当的。

我伸了伸懒腰,飘到萧轩羽的书房,却见他并未在批阅奏章,而是坐在案前,似乎在沉思什么。

萧轩羽性情冷淡,府中陈设多为黑白灰色,书房亦不例外。

他只点了案头的一盏油灯,精致的五官半隐在黑暗中,半被昏黄的灯光照亮,更显得他深不可测。

他低垂着眼帘,案前摊开那堆信笺,神情中透着一股浓烈的忧郁。

我从他身后飘过,无意间扫了一眼那堆信笺,发现他根本不是在处理公务。

信笺上,是他与宁婉柔的来往书信。

宁婉柔写道:“八月初八我将回京。”

萧轩羽简短地回复:“何时抵京,届时我亲自去驿站迎接。”

宁婉柔告知了具体时辰,萧轩羽只回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
萧轩羽一向如此,对于宁婉柔的要求,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去完成。

我立在萧轩羽身后,看着这简短的对话,心头被人紧握又松开的窒息感,比我初次得知宁婉柔存在时,已然减轻了许多。

宁婉柔是萧轩羽的青梅竹马,是他遗憾错过的白月光。

这是我与萧轩羽成亲半年后才知晓的。

我与萧轩羽在及笄之年便定了亲,虽说攀上了萧家这棵大树,但从小受到的偏心待遇让我觉得,所有的一切还是靠自己去打拼比较有安全感。

所以我拒绝了萧轩羽母亲让我在府中相夫教子,陪她赏花听戏的要求,自己去了一间绣坊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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