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城中心,喜气洋洋的谦王府,谦王苏暮房间。
“主子,你真的能确定吗?”侍卫小武瞅着拿着白色手帕一脸笑意的苏暮,努了努嘴。
这是前天不知道谁送来的帕子,和八年前救下主子的姑娘留下的帕子是同一个人绣的。
“等我的夫人来了,不就知道了?”轮椅上的青年挑眉,温柔一笑,整整齐齐地把手帕叠好,放进轮椅扶手的内层。
男子一身灰白的宽松长袍,身姿慵懒却不失矜贵,如墨长发半披散,头顶仅一枚玉簪,整个人带着近乎神性的疏离感。
而这几分冷漠,却因眼尾天生微垂的弧度,无端生出几分倦怠的温柔。
“好吧好吧,那你多注意,不要忘记演了,你可是刚残疾,哪来这么好的心情。别忘了,今天王林那厮肯定会来砸场子的。”
小武摇头,指了指桌上的婚服,“主子,差不多了,你也该换装了,不然老夫人该让表姑娘来催了。”
今天要娶的,是怀大学士怀钰的二女儿怀宛,娶过来是做正妻的,当今陛下赐的婚。
本来从小定了亲的是嫡女怀怜卿,没想到她突发大病,而这二姑娘八字还更合,陛下听怀学士一说,就给换了。
苏暮本来就不喜欢其他姑娘,自然是谁都不行。拒婚的奏折还没递上去,手帕却来了。
一看娶的就是心心念念的恩人,可把苏暮高兴坏了。
诶,想到这,小武不由叹了口气,自家王爷只看得见这位姑娘,而现在打理整个谦王府的表姑娘——杜莹莹,是为了王爷才管家管了十年的。
人家一腔深情可谓错付,关键现在知道王爷要娶妻,表姑娘依旧不离不弃,婚事还给操办起来了。
这这这……小武真的佩服表姑娘的毅力,而且,这这这……真乃,孽缘也。
谦王府紧锣密鼓的准备下,吉时终于到了。虽说苏暮上战场双腿落了残疾,来的宾客仍然不乏有头有脸的大人物,就连当今太子,都送来了贺礼。
门外喜婆长喝一句:“请新妇脚下慢!”怀宛就依礼被迎到了正殿。
薄如轻纱的红盖头下,她轻咬下唇,攥紧了还有些湿的留有血渍的手帕。
她会让奶娘好好看着的。
扫视了一圈,新郎?没看到。
高堂之上,只坐了个和蔼的妇人。是苏暮的娘亲,谦王府的老夫人——白蕖。
“孩子,委屈你了,我这就让人赶紧催催那臭小子。”
妇人点头致歉,温柔极了。她的旁边还站了个江南美人,五官精致小巧。
怀宛先对着老夫人行万福,对那女子也行了一个。站了不多会,听到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。
她回头,原来这就是她的“夫君”。
听说谦王苏暮,文武双绝,貌赛潘安。
果然不假,青年的每一个五官都似乎是老天精细雕琢过,仅一个下颌线的弧度,都完美得有些过分。
偏偏,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温润脸,文韬武略,俱全。
怪不得怀怜卿不敢自己来,怪不得他腿都残了,太子还这么忌惮。
怀宛深吸了一口气,不好对付。
“咳咳。”苏暮任她看完,咳嗽起来,手一摊开,竟是一摊血迹。
“暮儿。”
“表哥!”
“王爷,请。”
苏暮还没开口要,离他最近的怀宛就递上手帕了。
“谢谢。”苏暮自然接过,不经意地打量起来。
“昭昭如愿,岁岁安澜”,“悦儿”,全部符合,手法,针脚,都和他一直留着的那条完全一样。
那手帕绣的是真的:“你要娶的夫人,是你的恩人。”
苏暮压住内心的悸动,对着白蕖揖礼:“母亲,无事,只是近来补得有点多,开始吧。”
众人安下心来,“一拜高堂”刚叫完,“慢着!”
小武站在一边,内心:“该死的王林,场子砸的有点早吧!”
打断仪式的是苏暮的另一个死对头,首辅王嵩的独子——王林。
此人是首辅的老来子,都城的一霸,最爱的就是强抢民女。苏暮是都城贵女的梦中情人,他恨苏暮再正常不过。
好不容易逮到苏暮受挫,腿都残了,这么好的打压对方的机会,他岂会放过。
王林挤上来,笑嘻嘻地对着老夫人和堂内宾客鞠了个躬:“老夫人,恭喜您府里娶妻,各位,恭喜恭喜。”
他走到苏暮身边,因着苏暮是坐着的,矮他太多了。
王林自信得嘴角都笑开花了:“王爷,我自然是来恭喜您的,您好不容易娶个夫人,我怎会来砸场子呢。只是,”
他回头细细地审视起怀宛,绕着怀宛还转了一圈。
“王公子,请您自重,这是我王府的夫人,未来的主母。”白蕖对他玩味的眼神甚感不悦。
苏暮看着,不语。这时怀宛开口:“母亲,无妨,今日大喜,我们以和为贵。”
“呀呀呀呀,***真是明事理啊,我看您这身段,这气质,虽说盖头盖着,看不清容貌,但定然不差啊。老夫人啊,王爷,我就想替***争取一下。”
“争取什么?”苏暮冷声。
王林没有立即接话,“啧”了一声:“王爷,这么好的美人,我呀,就怕,鲜花插在牛粪上,所以想问问***,人家是真的愿意嫁给你吗?还是说,受人胁迫?”
此话一出,在场的人都议论起来。
“这话说的有点道理,怀大学士一直是圣上面前的红人,怀**定然不愁吃穿,王爷虽好,就是……”
“没听说过吗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”
“话说来也怪,我也记得怀大学士似乎并没什么二女儿的,好像是最近才……莫非?”
还有人扯到了怀宛的身世上。白蕖摇头,杜莹莹盯着怀宛,内心就想走着瞧。
苏暮自知他这出戏看来不得不抬上来了,怀宛?当年的她,会如何呢?
他很期待他的妻子会做何反应。
八年未见,她依旧如初见时,还是个小矮子,瘦了一些,整个人也比那时更为冷漠,为何她会嫁过来?
打断他遐想的,是王林扯着大嗓子的吆喝。
“喂喂喂,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!我们堂堂的谦王,现在可是一个瘸子!说难听点半身不遂,就算他是太子,你们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吗!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