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姨匆忙跑过来时,只剩我一个人在家。
“小姿,大事不妙了,你快跟我去小舒的学校。”
我不急不慢的起身:“小姨你倒是跟我说是什么事啊,我帮你想想办法。”
小姨急得大冬天冷汗都要冒出来了,她一直都是这样,遇到大事小事都担不住,却惯会扯坏念头。
“小舒在学校打了人,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,我暂时联系不上她爸,只能找你了。”
小姨的手抖了一路,去医院是我开的车,我不放心把命交给一个不经事的人。
病房里围了一堆人,林舒一个人掐着拳头蹲在角落里。
小姨自己先进去,我可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癖好。
我向林舒走去:“你跟我说,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,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,不然你也不会动手。”
林舒掐着手指头,看着我时眼底还带着未消散的愤恨:“他们说我在宿舍直播吵到他们了,要真这么认真还用复读吗,再说了读的再好出来也是给我打工的命,还不如现在多讨好我,以后我还能勉强给他们个助理当当。”
“你来了正好,进去给他们看看,跟他们说说,你一个读了985的人现在都在讨好我给我当助理,那他们还读什么书,能出头吗就装。”
我绕开话题,我可没有给其他小朋友树立这种价值观的想法。
我问:“那怎么还动上手了呢?”
“那个女的说我这主播能当几年,让我用脑子赚钱,别老想着用身体赚。”
“她们懂个屁啊,哪里懂直播的性质,我们也是要靠实际劳动去赚钱的。”
林舒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:“不过她们长那样,也确实没法理解,毕竟连团播的门槛都够不着的人。”
我假装安抚,心底却共情那几个女孩。
这些在林舒听起来不舒服的话,确是实实在在的好言相劝,类似的话上辈子我也说过,这辈子换了个人讲,在林舒这却也落得个同样的结局。
在你步入深渊时,一路上总有人试图拉着你往回走,林舒却反过来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披荆斩棘的将军,把这些人想成了一个个阻碍她前行的石堆。
击碎一座,就越明确,越肯定心中的歪理。
林舒越说越愤愤不平,最后走进病房跟病人家属辩驳了起来。
“只会死读书的人,眼光只会被困在书本里,一辈子都这么短视。”
家属对这奇异的价值观感到非常震惊:”你这同学,要是看不起读书人那你还来复读做什么。”,本来已经快解决的事情被林舒纠缠了一番,直接演变成林舒快被校方强行劝退,小姨没办法,只能叫来了西装革履的小姨父。
小姨父一来给家属赔了很多钱,又用‘钞能力’打通了人脉,给林舒保留在学校继续学习的资格。
临走前,经过楼道时我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。
“我给了你这么多钱,你就把林舒教成这样,今天敢打人,那明天呢,等到我兜不住了,你这个当母亲的是不是要代替她进去蹲。”
连续不断的骂声,等到小姨父的脚步越走越远,小姨的啜泣声越来越大。
控诉完丈夫,控诉女儿,甚至控诉我和妈妈,却迟迟听不到她自己的忏悔声。
毕业以后我进了大厂实习,两个月后我又接到了林舒的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