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景深就站在那里,气场全开。
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噤声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安初夏看到他,立刻变了一副面孔,眼泪说来就来,扑过去就想抱住他的胳膊。
「景深哥哥,你听我解释!我不是故意要逃婚的,我……」
顾景深面无表情地侧身,躲开了她的碰触。
安初夏扑了个空,踉跄了一下,表情十分难堪。
「景深哥哥……」她委屈地看着他,眼泪汪汪。
换做任何一个男人,看到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,恐怕都会心软。
但顾景深不是。
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,而是直接落在了我身上。
他朝我伸出手。
「过来。」
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去,站到他身边。
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,十指紧扣。
然后,他才重新看向安初夏,眼神冷得像冰。
「安**,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。」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。
「第一,我的妻子,是安初棠,不是你。」
「第二,请你以后,不要再用‘景深哥哥’这种称呼,我跟你不熟。」
「第三,我的婚礼,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。保安。」
他话音刚落,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。
「顾先生。」
「把这位**请出去。」
安初夏彻底傻眼了,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,顾景深会这么不留情面。
「不!景深哥哥,你不能这样对我!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!
是她,是安初棠这个**抢了我的位置!」她歇斯底里地指着我。
顾景深的眉头皱了起来,握着我的手紧了紧。
「看来安**不仅记性不好,耳朵也不太好使。」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。
「我再说最后一遍,我的妻子,是、安、初、棠。」
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,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。
我站在他身边,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惊讶,疑惑,还有一丝……微妙的**。
看着安初夏那张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,我竟然觉得很爽。
保安一左一右架住安初夏的胳膊,就要把她拖走。
「放开我!你们放开我!安国栋!李美兰!你们死哪去了?你们女儿被欺负了!」
她还在挣扎,还在嘶吼。
很快,安国栋和李美兰闻讯赶来。
看到这副场景,两人的脸都白了。
「景深,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啊?」安国栋***手,一脸谄媚的笑。
李美兰则冲过去,想从保安手里抢回安初夏。
「你们干什么?放开我女儿!初夏,我的宝贝女儿,你受委屈了!」
顾景深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。
「安董,安夫人,我想你们需要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。我的耐心是有限的。」
安国栋被他看得一哆嗦,赶紧拉住李美兰。
「别闹了!还嫌不够丢人吗?」
他压低声音,对李美兰吼道。
然后又转头对顾景深赔笑。
「是是是,景深你别生气,是初夏不懂事,我们马上带她走,马上带她走。」
说着,就和李美兰一起,连拉带拽地把安初夏拖走了。
安初夏不甘心的哭喊声和咒骂声,在走廊里回荡。
「安初棠你等着!我不会放过你的!顾家少奶奶的位置是我的!」
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顾景深松开我的手,转身看着我。
「吓到了?」
我摇摇头。
这点场面,跟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遇到的事情比起来,算不了什么。
「谢谢你。」我说。
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,刚才,他确实是维护了我。
「不用。」他淡淡地说,「我只是不喜欢麻烦。」
他看了一眼我有些凌乱的婚纱和头纱。
「去整理一下,宾客还在等。」
说完,他就转身先走了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充满了疑惑。
这个男人,太奇怪了。
他明明知道我是替嫁的,为什么不仅不生气,还当众维护我,承认我的身份?
他看安初夏的眼神,比看陌生人还冷。
他们之间,真的像安初夏说的那样,有过感情吗?
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。
还有,他为什么不坐轮椅了?传闻中那个病入膏肓的顾大少,怎么看起来比谁都健康?
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。
我甩了甩头,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。
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
我重新回到洗手间,整理好自己,然后走回宴会厅。
顾景深已经坐在主桌旁,正在跟一位长者说话。
看到我回来,他朝我招了招手。
我走过去,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。
那位长者笑呵呵地看着我。
「这就是景深的新媳妇吧?长得真俊。」
顾景深介绍道:「这是王爷爷。」
我连忙乖巧地喊了一声:「王爷爷好。」
「欸,好,好。」王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,塞到我手里,「来,第一次见面,爷爷给的改口费。」
我有些不知所措,下意识地看向顾景深。
他对我微微点头。
「收下吧,是爷爷的心意。」
我这才收下红包,道了谢。
接下来的时间,就是不断地有人过来跟我们打招呼,认脸。
我像个没有感情的微笑机器,陪在顾景深身边。
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,在又一波客人离开后,他低声对我说。
「累了就先去楼上房间休息。」
我确实累了,身心俱疲。
「可以吗?」
「嗯。」
他叫来一个助理,让他带我上去。
我如蒙大赦,跟着助理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。
我们的婚房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。
助理把我送到门口就离开了。
我刷卡进门,里面的奢华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整个北城的夜景。
我脱掉高跟鞋,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终于,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我走到浴室,放了一浴缸的热水,把自己泡了进去。
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,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。
我闭上眼睛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今天发生的一切,都像一场梦。
替嫁,婚礼,安初夏的出现,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顾景深。
我不知道嫁给他,是福是祸。
但至少,我妈的手术费,有了。
这就够了。
泡完澡,我换上浴袍,走到客厅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。
就在这时,门开了。
顾景深走了进来。
他脱掉了西装外套,只穿着一件白衬衫,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,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。
少了几分宴会上的疏离和冷漠,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。
四目相对,空气有瞬间的凝滞。
他看到我只穿着浴袍,愣了一下,随即移开了视线。
「抱歉,我以为你睡了。」
「没,刚洗完澡。」我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浴袍的领口。
他走到吧台,也给自己倒了杯水,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。
客厅里很安静,只剩下我们两人。
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气氛有些尴尬。
最终,还是他先开了口。
「今天的事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」
他说的是安初夏大闹婚礼的事。
「嗯。」我点点头。
「安家那边,我会处理。」他又说。
我心里一动,抬头看他。
「你想怎么处理?」
他喝了一口水,慢条斯理地说。
「既然安董这么喜欢卖女儿,我不介意再给他一次机会。」
我没听懂。
「什么意思?」
他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,近乎于无的弧度。
「安初夏不是想嫁进顾家吗?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。」
我愣住了。
他要娶安初夏?
那我呢?
我算什么?用完就丢的工具人吗?
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来。
「顾景深,你什么意思?你把我当猴耍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