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给我打来电话。

“陆医生已经代您签了遗体自愿捐赠协议。受捐方是……林笙儿小姐，用于解剖练习。”

嗡——

我耳朵炸开一片白噪，世界只剩心跳在耳膜里重锤。

我疯了似的跑去医院。

停尸间的门“哐”地一声被推开。

陆执砚穿着一身崭新的白大褂，袖口连一丝血渍都没有，干净得刺眼。

他身后跟着林笙儿，她怀里抱着教案，眼睛却亮得像看见猎物的野猫。

“沈雾月”陆执砚的声音冰冷，“把遗体交出来，别耽误教学进度。”

我喉咙里滚出一声笑，血丝顺着裂开的唇角往下滴。

“那是我妈！”

我扑过去，手指死死抓住母亲冰柜的把手，指甲瞬间冻裂，血珠凝成冰晶。

陆执砚一步上前，掌心扣住我脱臼过的右肩，力道大得骨头“咔啦”一声错位。

“遗体捐赠协议合法生效，你签字与否，已经没有意义。”

我疼得眼前炸黑，却听见林笙儿娇嗔：

“执砚哥，轻点，大嫂的手腕还在流血呢。”

她蹲下来，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：

“学姐别怕，我会好好解剖阿姨的，一刀一刀，充分利用。”

我低头，狠狠咬住陆执砚的手背。

血腥味瞬间灌满口腔。

他吃痛，反手一巴掌甩在我脸上。

耳鸣里，我听见自己牙齿断裂的声音。

保安冲进来，把我双臂反剪，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。

冰面裂开细碎的血花。

我仰起头，盯着头顶那盏忽明忽暗的灯，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：

“陆执砚，你听着……”

“你今天敢把我妈推进解剖室，我就让你下地狱！”

他俯身，将我额头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。

“沈雾月，别忘了，你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。”

“我可以签字让你继续住院，精神病房，永久封闭。”

字字如针，扎进耳膜，扎进我仅剩的理智。

我笑了，笑得浑身颤抖，笑得血从鼻腔喷出来。

我慢慢松开冰柜把手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。

我跪在地上，对着母亲的白布，磕了三个头。

咚！咚！咚！

然后我抬头，看向陆执砚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：

“遗体，你拿走。”

“但记住，你今天拿走的，明天我要你拿命来换。”

冰柜被拉开，白布掀起，母亲的脸在冷气里苍白而安静。

我伸手，最后一次抚过他的眉骨，指尖的温度瞬间被夺走。

林笙儿戴上手套，口罩后的声音轻快：

“谢谢大嫂成全。”

白布落下，像一场无声的雪，掩埋了我最后的软肋。

我赤脚走出停尸间，身后铁门重重合上。

走廊的灯管突然全灭。

黑暗里，我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。

我低头，看着掌心冻裂的伤口，轻轻说：

“妈，等我。”

“等我让他们，一个个，跪在你面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