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抢救回来,挂着补液,腕带上的诊断一栏潦草写着:
“中暑加先兆流产”。
医生摘下口罩,声音疲惫却温和:
“孩子还在,但再有一次刺激,就保不住了,让陆医生来签字,给你好好养养。”
我盯着天花板,喉咙里滚出一句沙哑的“先别告诉他”。
医生愣住,最终叹了口气:“好。”
傍晚,儿子陆景珩放学被接到医院。
他站在门口,怀里抱着林笙儿的孩子,像一个小大人。
“妈妈,你为什么让人打笙婶?”
“笙婶手都破了,她缝针疼得都哭了,你能不能别再欺负她?”
我张了张嘴,声带像被热铁烙过,发不出声音。
孩子眼里的控诉太锋利,把我凌迟。
我蹲下去,想摸他的脸,他却往后一缩,仿佛我会伤害他。
那一瞬,我听见心脏咔嚓一声。
突然想起,我亲手刷的淡蓝色儿童房,如今堆满林笙儿儿子的玩具;
曾经整夜守着高烧的孩子,如今学会的第一句安慰是:
“婶婶别怕,爸爸马上到。”
喉咙涌上一股腥甜,我硬生生咽下去。
儿子把一盒创口贴塞给我:“爸爸说,让你给婶婶道歉,再赔她精神损失费。”
贴纸上印着卡通熊冲我咧嘴笑,粉蓝色,刺得我眼睛发疼。
我被陆执砚的助理“押送”去值班室。
林笙儿抱着孩子坐在灯下,额角贴着一片雪白纱布,唇色却红润。
她冲我弯眼:“嫂子,你看,珩珩帮我贴的。”
那声“嫂子”像***耳。
我刚把创口贴递过去,怀里的孩子突然抽搐。
小脸瞬间青紫,口吐白沫。
林笙儿尖叫破音:“嫂子,你有怨气冲我来,为什么给我儿子下毒!”
陆执砚像一头失控的兽冲进来。
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,整个人已被掀翻在地。
右肩先着地,“咔”,脱臼的声响清脆得像树枝被踩断。
剧痛炸开,冷汗瞬间浸透我的病号服。
他单膝压在我胸口,掌心扣住我下颌,声音低得可怕:
“沈雾月,你疯够了吗?”
我仰面,看见他眼底血红。
不只有愤怒,还有恐惧,恐惧我伤了他的“儿子”。
林笙儿哭成了泪人,却把孩子牢牢护在怀里,指缝间漏出挑衅的笑。
陆景珩站在一旁,小手攥紧林笙儿的衣角,望向我的眼神。
厌恶、防备、还有与陆执砚如出一辙的冷漠。
那一眼,把我钉进地狱。